从小,在我的印象里,一直都是冬去春来。有时那去了的冬或许会不甘,自己就这般逝去,然后用春寒料峭的几笺清冷告诉人们,我还会回来的。可是一般来说他是折腾不了多久的,暖阳会将他打的无处遁形,最后只得悻悻而归。
这一年的冬天没有下雪,却冷得出奇,出了春节,孩子们都返校上课了。残冬将朽,春枝待绽,时针就快指向春天了。春日里的暖阳早已拜访过大地,离万物复苏似乎就只差一场春雨了。乡里窗户上的霜花,在每天早上蜜色的浸透,酒酿色的炙烤中,灵魂也几乎丢完了。校园里,迎春花的藤条浓密的缠绕,绿色的小苞在上面早已安好了家,可就是迟迟不开花。我想,它许是在等待着什么,是春雨轻柔的吻唤醒它吗?谁也不知道。
大家都满以为进入初春了,我这个南方的孩子便也对今年的雪几乎不抱幻想了。这场单相思的约,它大概是又来不了了,我默默收起了窗台上的集雪盒,回到学校上课去了。
某天,我正专心写着笔下数学卷子的题,心想这题怎么这么难。安静的教室无一人声张,忽然窗外刮起了风。
“呼呼呼——”
我没有抬头笔,也没停,心里却在猜着这会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呢?刚熄灭的对雪的幻想,好像又燃了起来。我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,对每一场雨雪的相逢都抱有期待和猜测,渐渐地风势小了,耳畔传来千万根绣花针击打窗户的声音。我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,抬头看钟,还有两分钟,我加快了笔尖的速度,连声音的变化也没有留心。
“哇!下雪了!”几乎是同一时刻,我的笔尖抬了起来,下课铃也欢快奔来。收卷后,我从座位上蹿了出去,赏冬,不,春雪。栏杆上挤满了人,细蒙蒙的雨丝开始夹杂着一星半点的雪花,个个伸出了手去接那飘落的精灵,可它们似是不爱这温热的掌心,没多久就消逝了。每片雪花飘落时,都会想起时光的脚步,这时我想起了集雪盒,它是见不到雪的了, 于是我伸出了阻隔体温的衣袖收集,雪花掉落却没有融化,这碎琼乱玉,博人展颜。
雪就这样下着,从早晨到傍晚,可惜由于先下的雨,并未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一片。晚上快放学时,才又接着下,若是下到明天,那就真的是“北风卷地白草折”了。我心里期待着,放学的路上,积起了雪,深一脚,浅一脚,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记。路过公园的柳,天已暮,雪乱舞,柳絮拥着白雪因风起,好不快活!我暂时收起了伞,任这冰凉尽在肌肤,任雪落春衫,驻观青柳变琼丝,这偷得的浮生半刻闲,是如此静谧,令人陶醉。
第二日清晨,天收回了它洒雪的纤纤玉手,雪是要强的,赖在地上不走,可春也是。下过一场盛大的雪后,春就开始从沉睡中苏醒了,没有谁帮她,她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化开冰的牢铐。她化成温暖的春光, 一步步爬上积雪的山坡融化它们;她化成柔和的春风,一个一个去安慰受冻的雪柳琼枝;她化成活泼的春雨,一蹦一跳去拉着天地万物陪她游戏尘寰。这是一场大自然之间生命的博弈,没有人能插手,唯一能做的,只有观望。
春起于毫末之间,陡然而上九天。没过多久,就春来江水绿如蓝,风传花信,雨濯春尘。日子渐渐暖起来,至须眉皆绿时,才知春已附骨,春战胜了雪。像余秀华在《我与春天的距离中》写道:“我与春天隔着一朵花,隔着一江水,一双蝴蝶的翅膀,我与春天隔着从苦难到苦难的三百六十五天。”
春为了见世界,要战胜冬的严雪,这个过程漫长的。我们为了迎春,自然也要怒而振翅,去寻找素未谋面新的春天。让我们一起着手去寻找新的春天,也期待下一场雪落春衫吧!
(作者 衡阳县实验学校小记者 廖鸣孜 指导老师 曾欣)